卷四·月圆四季吃外企饭有多苦,只有吃了才知道。

登堂入室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对于他,这代价似乎过于沉重。

她走了,没有缘由地离开。

她走了,背着他,展开了自己的理想。

现实是强大的,谁也别想隔岸观火。

就算你睿智而超脱,也不能对生活视而不见。

莫逆之交的两个男人,面临尴尬局面——过去的恋人,今天正为对方燃起情愫。

女人——男人永恒的课题。

现实是可怕的!男人们成了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困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不知道女人们想要什么。

不知道是时代的变迁让他们无所适从,还是从来就是这样,单单自己无知。

现实也是无情的,好像故意似的编排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矛盾和圈套,让自以为聪明的人们在里面兀自“鬼打墙”。

就不告诉他们——其实,一切的一切里,都蕴涵着无法回避的必然。

第十七章 狼狈的夏天102舒扬对手机铃声还没什么概念,响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等到接听时,对方已经挂断。

对手机来电显示和存储来电号码的功能,他也同样不熟悉,左左右右按了好一通,才找着来电号码。

正琢磨出处的当儿,新的电话又到。

同样的号码。

他同时也反应过来,是李丽媛家的电话,忙不迭接听,心想刚才没接着,姑奶奶一准儿龙颜大怒,条件反射般紧张起来。

一紧张不要紧,接听按成了拒接,铃声嘎然而止。

“Cao! 完了! ”他无端自语。

“先生,请把手机关掉。

”空中小姐很甜地冲他笑,眼睛里的埋怨清晰可见。

可不是吗,马上就起飞了还在这儿呜噜哇呜噜哇响电话,是让大伙都等您折腾够了呢还是自个儿下飞机。

得! 俩小时后见了。

他无奈关了手机,忐忑着紧紧安全带。

早在到麦伍德之初,张青就告诉过他公司可以报销每月三百五十块钱手机费,并说如果有手机,对他来讲工作会更方便。

这等于在要求他赶紧去购置手机,只不过由于公司并不给普通员工报销买手机的钱,也没要求非得有不可,才没把话说死。

可他能听懂老板的意思。

通过一段接触,他自认已经比较通晓老板其人了: 思路并不复杂,中文水平也很差,一般情况下说话都比较直露,既没有普通国人那种言辞闪烁的习惯,也没有相应的能力,关于手机,能说得这么委婉,已经很不易了。

他想: 也没准儿是怕自己还没挣出买手机的钱呢。

想到这儿,不禁苦笑,心里也就跟着发沉。

103李丽媛把钱管得死紧,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特别是听说外企公司有不少人都有去欢场的毛病之后,恨不得连基本生活费都要克扣。

舒扬特别后悔把道听途说的那些轶闻当话题讲给了她。

可又想,即便不讲,也未必就不被克扣; 再往过去想,之所以竟会谈起那么无聊的话题,无非是实在找不出别的可说的了。

他发现,自从离开技源,和丽媛之间,就像几乎没了共同语言。

除了牢牢盯住他口袋里的钱,她似乎对其他一切都不感兴趣。

“老板让买个手机,你看这月是不是……”“是必须的么? ”她把准备收钱的手伸得更开了。

“那倒也没说,可老板的意思——”“老板让你泡小姐你也去喽。

”“这扯哪儿去了……”甭管扯到了哪儿,反正最后钱是没留住。

他不想跟她闹气,虽然觉得自己的克制不见得是好事——以前对她的容忍和迁就,似乎用不着专门的克制力——可他劝解自己: “过日子么,总有不如意; 女人吗,总是要让着点儿的。

”可迁就归迁就,工作还得好好干。

他参与的第一次客户会上,就遇见张青有急事找他不着,最后还是借古香君手机通了话的情况。

他意识到,没有手机确实不方便,加上古香君也提醒说老板有点儿急了,买一个呗,又不是很贵,便又动了心思。

时逢月中,他管李丽媛要钱,说真的得买手机,李丽媛则坚持说等过了三个月试用期板上定钉了再说。

他说老板已经有点儿不高兴了,别在这种力所能及的地方再出岔子,再因为这误了转正就不值了。

“不是有公司借款吗,先垫上不就完了。

”李丽媛说死说活,就是不松口。

“那不是还得留着出差用呢吗。

”他到底把一口气憋回肚子里,没让那句到了嘴边的“这钱又不等着急用,我怎么就不能支一点儿”的牢骚吐出来。

他不想因为这点事惹她发火,也害怕跟她再争吵,心下觉得她把钱把得严也不是坏事。

然而同时也明白,手机不买,是不行的。

于是,次月工资一下来,他就先买了这部市场上最便宜的行将淘汰的机型,反正也能用,不就是大点儿功能少点儿吗。

可尽管如此,连号带机一通下来,也把当月节余吃得所剩无几,委实有点儿心疼。

李丽媛事后没说半个不字,虽不高兴,但却异常平静,可以说没什么反应。

这让他有点儿喜出望外。

“这阵儿特忙,”他说,“顺利的话,月底转正没什么问题。

等转了正,钱还能多点儿。

”她没回应。

104“怎么回事儿啊不接电话? 干吗哪! ”飞机一落地,他就赶紧把电话拨到她家,那边话音里果然有埋怨的意思。

“上飞机了,手机得关上。

”“那之前呢? 之前通了怎么不接? ”“啊,按错键了。

再要打回去来不及了。

”“行行行,你都对……”那个夏天,是舒扬有生以来最忙乱最疲惫的夏天。

忙得几乎没时间顾及工作以外的事,累得之后都不愿再去做哪怕一丁点儿的回忆。

最早是那个在京郊办的华北区客户会,对象是张青筛选经陈歌同意的该地区科瑞的部分经销商,目的是以该区为试点,尝试让科瑞经销商跟麦伍德正式签约,全面参与其经销业务,可以说是一次模拟合并。

之所以选择华北区,除了因为两大公司总部都在北京,便于控制和支持之外,也是由于这一区域里两家的经销商数量更多,分布更密,优劣势也各自不同,典型意义强,既便于筛选,又容易及早地尽多地暴露问题。

像麦伍德和科瑞这等规模的上市公司,对合并收购一类的事,必须慎之又慎; 稍有微瑕,就可能引起股价放大式的波动,自身利益大受影响,更会给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创造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这么审慎,业内也已然掀起轩然大波: 各大供应商从拉拢经销商到产品更新调价的全方位剧烈动作,已初现端倪。

他们清楚,一旦两家合并,势必会在共同领域占绝对份额优势,不及早自家站稳,日后就更没机会。

他们也明白,合并,并非一日之功,也必然艰险重重,肯定得乱一下子,眼前就是一个攻城略地的绝好机会,而且,可能是未来一些年里唯一的机会。

针对这样的态势,麦伍德采取了积极备战的对策。

经销商无疑是有力的砝码和最好的武器。

经销网络理顺了,合并的事在业务上也就成功了一半,即使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也是经销商们站在前排。

就这样,一个试点式的商业项目,被两家联手抛了出来。

按说应该两家共同出面出力。

可一则,麦伍德本就有主动施加影响的企图,也在情理中,毕竟是收购一方; 再则科瑞内部在合并的具体方式、步骤和节奏上还存在分歧; 眼下,这已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分歧的具体内容和原因,云云不一,但最实质的,无非两条——一是港方想在价格方面再多捞一些。

再就是中方对合并后自身地位和人员安置等方面抱着极大顾虑。

因此,在试点工作上,科瑞表现得十分暧昧。

整个两天的会议,从事前准备到结束收尾,始终没一个人真正出面参与。

这使得本以为有机会跟陈歌好好合作一把的舒扬大失所望。

105失望倒还不要紧,真正挠头的,是总计长达一天的产品技术讲座。

两天的会程里,第一个半天是商务政策,下午和第二天上午是产品技术,再留出一个下午做全面交流。

要讲的内容很多,既涉及两家的产品,也包括典型应用。

舒扬对大庭广众之下侃侃而谈倒是不怵,发愁的是内容本身。

他清楚,尤其对于应用,自己其实是门外汉。

可作为被以“有技术专长”为核心理由招聘来的未出试用期的“技术支持”, 这是万万不能说破的。

更糟的是,也不能出任何差错,甚至不能寻求“外援”。

丁正己去了市场部,一般客户讲座不归他管,又是头头,根本不可能随便借。

其余资深技术人员,几乎都在刘冲旗下,而刘冲已经明显表示不准备派人讲课,说是目下人员都忙着做新产品推广,工作内容比较前位,无暇他顾; 再则,经销网络部已具备技术力量,没有理由不充分利用资源。

这一点,张青是赞成的,并且把刘冲准备亲自到会的意向,完全理解为大力支持。

可在舒扬看来,这位位高权重又有一定技术背景的老总的坐镇,无异于给本就没什么底气的长篇演说增加了压力和难度,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他就那样,这人可坏了。

”丁正己给舒扬的分析做了自以为极有分量的补充。

“不过也不用慌。

”他话锋一转: “对你来说,小菜一碟,不就应用不熟吗,讲一遍你就全拿下了。

这点儿东西,难不住你。

”他给了舒扬很多自己经年收揽的资料,虽杂乱无章,可粗看去十分全面。

“放心吧,刘冲技术不怎么样,全看你怎么讲了。

张青更是一门不门,大草包一个。

”他说,大脑袋很自信地晃着。

舒扬先是加班加点整理出了必要的资料,边整理边熟悉,很是下了些功夫,连和李丽媛的每周“例会”都停了。

刚想松口气,不料又被古香君支使上了。

106三亚会议后,古香君成了公司里的传奇人物。

别的不说,至少张青已经把她当成组织会议的专家了。

所以这次会议也让她组织安排。

不同的是,这回规模要小得多,而且全部都由她一人总理,包括选定会址、确定议程、后勤安排、场地布置,等等等等,并说部门里所有人,包括他本人,都将在会议安排上充当她的助手,她可以随时安排给每个人必要的工作。

就这样,前期准备和布置的大块力气活儿,全落在了舒扬头上。

先是展板演示箱宣传画拉了整整一卡车,他跟车东碰西撞三个多小时才找到地方。

再是招呼司机。

司机是古香君不知从哪儿请来的。

舒扬没心思陪他吃饭聊天,除了要下岗了和姓左之外,那个胡子拉茬的中年男人没给他留下任何印象。

当时,他心里满是对可能干到半夜、只能自己独自承担的布置会场的活儿和两个半天演讲的畏难情绪,身上是一路颠簸装车卸车留下的疲惫。

好在结果还令人满意。

张青对会场布置大点其头,尤其是刘冲指手画脚点出不足时还多说了几句“我看挺好的”、“那样也不好”什么的,让舒扬觉得很是安慰。

更令人振奋的。

是演讲十分顺利,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镇定自若。

经销商事后热烈的反应和刘冲带着微笑的首肯,使他对未来的工作顿时信心大增,疲劳也似乎随着冲淡了,甚至很自然很舒心地笑着和张青古香君并肩留下了在麦伍得的第一张照片。

然而那次会议,只是开了个头,真正吃力的,还在后头。

因为欧洲总部的延迟,刘冲说的那个新产品推广,并没能如期进行; 等到了日子,他的技术人员都已纷纷派出,按他自己的话说: “差不多都帮经销商解决问题去了。

”张青未解其中深意,愣愣说“好哇好哇。

”按说,新品发布是市场部的事,可总监罗伊却以宣传部门没有专职技术人员,因而没有能力把新品加进“七城市发布会”和丁正己及其部下已经进入一年内最紧张的阶段为由,将项目转给了运营支持部。

维克多没推出去,只好接下。

刘冲又恰逢其时地推波助澜说“经销网络部有很出色的技术支持,完全可以胜任”、“主要由经销商销售推广,应首先做好经销商工作”、“可以开个年中会议,承前启后,顺便做新品发布”什么什么的。

结果,新品发布的整个任务落在了张青部门头上。

具体地讲,落在了舒扬头上。

107其实,新品发布,是个挺显本事的活儿,弄好了特别树威,一般都人见人抢。

之所以这回被如此推来推去,主要是因为在大家看来都是弄不好的。

本来总部给的资料就不完善,推广期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商务政策,市场反响未必乐观; 又时逢年中销售旺季,谁也不易抽出人手专事,等推广完了,旺季也过了半,加上市场认同过程,年度内大见成效不大可能。

所有做市场的人都明白,中国地域辽阔,区域间发展极不平衡,市场惯性强,更新适应较缓,大大不同于欧洲。

可总部要的是数字,股东股民要的是增长和升值。

新品推出,必然有投入,投入和产出只要在财政年度内达不成理想的协调,就是不成功的投入,就会影响结算和行情,也就得有人为此负责。

说白了,推广做得好坏与否,取决于随后的销售; 销售上不去,推广就是失败的,至少也是不当的。

市场部自然不愿意顶这个缸。

另外,一旦新品推出,销售总指标势必上扬,无疑构成更大压力。

这个道理,刘冲又焉得不知。

要放在年初,哪怕是五月中之前,多少还有些回旋余地; 可拖到了六月中,就嫌太迟了。

况且,就目前资料等各方面条件看,六月中,也未必能启动。

所以,他一早就拿定主意把这份苦差踢出去。

至少,万一销售上不去,也可以把责任推给别人。

维克多也知道这是份苦差,可自己是刚上来的,推三阻四的不好。

再说,刘冲的建议,听上去也满有道理,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的由头,就硬着头皮接了。

之后,他旋即亲自组织张青部门开会,把经销商年中会议作为即定项目,布置了下来,还专门找舒扬谈了发布新品的技术准备的事,声言他本人可以为这个环节的顺利进行,充当舒扬的助手。

于是,在自家老板和大老板殷切的注视下,舒扬硬生生答应了一定办好,连头都没敢挠一下。

108答应容易,做起来却是两回事。

“年中经销商会议”是全国性的,共分五站,分别在麦伍德五个办事处所在城市进行,照例还是古香君做会务总协调。

“这回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我这儿自个儿都要抓瞎。

”舒扬生怕又被派一串力气活,毅然把话说在了前头。

“不用咱们出多少力,地区会解决的。

”古香君的话,似乎让人很宽慰。

五站会议每站历时一天半,统共历时三个星期,留给舒扬准备的时间,实际上只能截止到第一站开始之前,算算也就三个星期不到。

十种产品四大类,几乎没有一点儿现成资料,连丁正己也帮不上忙。

眼看着古香君举重若轻地把一干事宜都推给了各办事处,一边叫着苦,一边在计算机上翻扑克,舒扬完成任务的信心,开始一点点溜走,连和李丽媛难得的偷欢,都似乎大大折损了兴味。

“你怎么了? ”她迷惺惺看他,拿脚轻轻勾他脖子,心里直怕他察觉了什么,蛇一般扭着往前凑,一手导引着,另一手很撩人地揉搓。

“怎么了,快点——人家都……都……”她引着他飞速摩挲自己,溢出欢快的温热和呻吟。

“去他妈的,什么都不想了! ”他在心里大喊,随即猛冲猛打起来。

不料很快就收了场。

潦潦草草,心不在焉。

李丽媛心里又打起了鼓,脸上挂着失望和没褪尽的潮红,默默穿戴。

“也许——”他猛回头,发现她已经穿好,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又豁亮起来。

“也许这是个机会。

”他兴奋地拍她。

“越是绝处,越能逢生。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根本没在意李丽媛一脸的不解。

“想法不错,就是太苦。

”丁正己二天听了舒扬的打算,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过要真能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地把这事搞下来,甭说通过试用期,你在这儿,就算彻底立住了。

”为了配合哥们儿的计划,他不仅教会了舒扬怎么上总部的网站下载资料,还给装了一套正版电子英文词典。

这边厢,舒扬搞起了连轴转,把现场设计的劲头拿了出来,硬是东拼西凑地如期做出了一套完整而丰富的新资料,快点儿讲,也足够讲大半天的。

十种产品四大类的特点、应用、于国内市场的意义、与相应旧型甚至竞争对手在市品的比较,一应俱全、图文并茂、字正腔圆。

张青一看,简直傻了,憋了半天挤出一句“都换成公司胶片统一格式吧”,再挑不出别的毛病。

后来的事,就顺了。

五站讲下来,场场漂亮。

全国经销商都深深记住了“舒扬”这个名字。

舒扬得意,连会中席间的闲谈,都自如了许多; 多年历练下来的口才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

随着张青铿锵有力地在试用期工作评价书上写下大大的“PASS”,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也才刚刚感觉出已经过了一大半的夏天的炎热。

109“丽媛,我转正了! 工资涨了! 这月……”他还没想好究竟要说些什么,目光就被定在了李丽媛崭新精美的露易丝·威登手包和同样崭新精巧的手机上。

“反正也买了,别生气吗——别那么小气吗! ”她摇他胳膊,噘起小嘴撒娇。

“不是小气不小气,我总觉得,钱还是得省着使。

如今分房没什么戏了,咱不得攒钱办事啊。

这以后……”“以后? 以后你不都转正了吗,怕什么。

”“不是怕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这大手大脚的毛病不好。

过日子吗,得约束着点儿自己,咱又不是什么有钱人。

”他想起自己买手机时抠抠唆唆的样子和卖手机的那帮不屑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委屈。

“你愿意当一辈子穷人哪! 就这么认命了! ”她语气变了。

“认不认命也得一步步来。

咱不得认清楚时下什么最重要吗。

你不能老是——”“什么最重要! ”她离开他的怀抱,直视他脸: “你说,什么最重要? 你说! ”“反正,你这个消费,不是最重要的。

这你得承认吧。

”“我承认什么呀我! ”她插起腰,脸上现出愠色。

“急什么急什么呀。

这不是把你当一家人才这么提醒呢吗,换个旁人我犯得着吗! ”“别一家两家人的,不就嫌花你钱了吗! 你呀,照这么着,还趁早别动不动就把谁当一家人。

”“这怎么话儿说的,不是一家人我能……能——”“能什么呀? 能把钱交这儿来吗是不是! 别忘了,你可是写了字据的,白纸黑字说好了任我支配。

怎么着,想反悔呀! ”舒扬被噎住,半天没说出话。

他使劲搓搓脸,站起身,“丽媛,你——”边支吾边原地转磨磨。

“我,我怎么了? ”“说实在的,早知道你挨这儿等着我呢,当初就……”“就怎么着? 就不该写那个字据? 还是不该破了我? ”“什么话! 你怎么说话变这么难听了! ”“我就这样! 不知道怎么着? 不知道活该! ”“那也不能那么说自个儿呀,你又不是卖的! ”他急了。

“姓舒的,你妈才是卖的呢! ”她也红了脸。

“不就钱么,本小姐不稀罕! 以为那几毛钱就买了本小姐了,呸! 做梦吧你! ! ”“李丽媛! ”舒扬的脸几乎要涨破了,一只手指着她,浑身都在颤抖,火热的夏日,似乎一瞬间,变得冰冷刺骨。